陪他一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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陪他一段
我也许是;也许不是跟他谈恋爱,但是,这也该用心,交一个朋友是要花一辈子。
──“怨憎会苦,爱别离苦”,这么简单而明净的生活我都悟不出什么,罢了。
我想起她以前常一本正经的说──恋爱对一个现代人没有作用,而且太简单又太苦!
果然是很苦,因为费敏根本不是谈恋爱的料,她从来不知道“要”。
她写──他是一个惊叹号,看着你的时候都是真的。
费敏疼他疼到连他错了也不肯让他知道,以免他难过的地步。
费敏在日记里写着──都没有用了,他虽然不是很好,却是我握不住的。费敏的明净是许多人学不来的,很少有人能像她一样把事情的各层面看得透彻,却不放在心上,而她的善解人意,便是多活她二十岁的人,她不容易做到。
跟他在一起,家里的事不提,自己的工作不提,自己的朋友不提,他们之间的浓厚是建立在费敏的单薄上,费敏的天地既只有他,所以他的天地愈扩大,她便愈单薄,完全不成比例。
就在那一个月,她把事情看透了──这一生一世对我而言永远是一生一世,不能更好,也不会更坏。她写着。
她累得半死,但是在精神上却是独立的。离爱情远些,人也生动多了,不再是粘粘的、模模糊糊的,那里必须用最直觉、最原始的态度活着。
碰过太多人对她好,现在,却宁愿生活一片空,她把一切都存起来,满满的,不能动,否则就要一泻千里。
真的要忘掉他说的──我需要很多的爱。他们之间没有现代式恋爱里的咖啡屋、异卡索、存在主义,她用一种最古老的情怀对他,是黑色的、人性的。他们两人都能理解的,矛盾在于这种形式,不知道是进步了,还是退步了。
她靠着他,知道他不是她的支柱,她也不是他的,没有办法,现在只有他们两人,不是他靠着她,就是她靠着他,因为只有人体有温度,不会被爱情冻死。
多少年来,她在师长面前、在朋友面前,都是个有分量的人;在他面前,费敏的心被抽成真空,是透明的。
费敏不敢问他──你爱我吗?也许费敏的一切都够不上让他产生疯狂的爱,但是,他们曾经做过的许多事,说过的许多话,都胜过一般爱情的行为。他可能是太健忘了,可能是从来没有肯定过,也许他们在一起太久了,费敏一句话也没多提,爱情不需要被提醒,那是他的良知良能。
她习惯了独自挡住寂闷不肯撤离,现在,没有什么理由再坚守了。她真像坐在银幕前看一场自己主演的爱情大悲剧,拍戏时是很感动,现在,抽身出来,那场戏再也不能令她动心,说不定这却是她的代表作。
日记停在这里,费敏没有再写下去,只有最后,她不知道想起什么,疏疏落落的写了一句──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