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自己作为方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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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自己作为方法
谈话作为载体,人类学作为中介,乡绅作为思想资源,自我作为方法, — location: 141
自我”不再是一个自足的概念,而是一个可以检验的命题,在不同的层级和权重上,取不同的分寸和距离,而不止于一些抒情或模糊的话语。 — location: 148
就像我们三人刚开始进入这次谈话一样,如同在密林中取水,在直觉中反省直觉,在变化中确认相对的不变。 — location: 173
图景。“图景”这个概念很重要,“理论”在拉丁文里就是“图景”的意思,给出一个理论,就是给出一个世界的图景。 — location: 279
机械和精确的差别是很大的,机械就是拍照,但精确是不仅抓住现在是什么,而且抓住它将会是什么、内在的矛盾是什么。所以“图景”就有两重意思,一是现在的概括,再一个是未来可能的走向。 — location: 284
没有选择的道德是不道德的,强加的道德最不道德,因为把我的道德强加于你,意味着我要对你的人性做一个潜在的彻底否定,你要不接受我的道德,在我眼里你就不是人了。 — location: 609
这个可能跟竹内好讲的中国和日本的区别有点像,就是说受到新的文化冲击时“回心”(中国)和“转向”(日本)的问题[38]。“回心”是彻底粉碎,彻底反思自己为什么跟人家不一样,不是简单地问差距在哪里,而是问差别在哪里,把这个差别看作一种既定事实,同时也是思考和创造的来源,这是革命性的;另外一种是“转向”,就是他所说的日本的方式。 — location: 738
理论不在于新不新、深不深,更不在于正确不正确,而是能不能形成沟通性。 — location: 748
Fun的意思就是能够对事情本身发生很大的兴趣和热情,不需要外在的回报来刺激热情。艺术、数学这些东西都是很好的例子,可能是人的本性。 — location: 784
意义不是虚无缥缈的人文精神,而是来自人和人的关系怎么构造,这跟经济有很大关系,回到物质资源如何分配、社会关系如何协调这些问题,但不一定建立在生产劳动的基础上了。 — location: 817
很遗憾,在现代性之下,“边缘”和“中心”变成一组对立关系,中国人又有那么强的中心情结,觉得边缘的生活不值得过,造成极大的焦虑。权力和资源过度集中。 — location: 824
其实中心对很多边缘地方是不管的,地方有很强的自主性,是那种柔性的、开放的关系。[ — location: 837
如何把边缘的生活变得有趣,这很大程度上是文化建设和意识形态的问题。 — location: 859
大家现在说的身份认同有另外一层意思,好像认同了一个东西,就要捍卫一套价值,要遵循一定的行为规则,继承一定的文化气质,这个因果关系对我来说不存在。 — location: 961
西方强调个人性,我觉得很有道理。政治家也是一样,大家都想知道这个人的生活习惯,早餐吃什么,喜欢喝什么酒,只有知道了你的真实性之后,才可以信任你。当然东方文化在政治上是相反的,这些东西都要被隐蔽,领导人不是个人,他是权力的化身,这就是不太一样的理解。 — location: 1023
距离感其实就是历史感。有的事件发生了,不要把它在象征意义上做太多诠释,这是我反对的。 — location: 1062
更重要的是,你们都是普通人,跟国家权力没有什么关系,对国家政策也不熟悉,为什么要用这个角度去看世界呢?一定要有中国叙述,其实可能是对自己生活的一种不自信,需要一个很大的帽子来戴,这样才会觉得安全。 — location: 1120
当时我期待,知识分子边缘化之后会变得更加有机,不再是纯粹的抽象的知识分子,而是都有具体的身份,是老师首先就教学,有深度,有专业精神,把学术做出来,重新出现有机性。 — location: 1198
现在的年轻人的个体性太强了,以至于他们的世界里容不下对他人的感知,他人只能是对于自我的一种工具。 — location: 1301
阿兰·巴迪欧[67]也给我们提供了很有意思的工具,他觉得爱就是把一个随机的事件变成一种可持续性的事实,所以爱是每天的工作,一开始是一见钟情,这个火花要保护好,那是很真诚的,但关键是怎么把这个火继续烧下去。 — location: 1327
热烈的话语可能过一阵就降温了,但是这些具体的故事会留在人们脑海里,会慢慢改变大家对日常生活的感知,生出一种新的“生活感”。 — location: 1347
理解是人的本性的一部分,作为心理机制,一点都不难,如果说理解有难度,其实是一个位置问题,看你愿不愿意把自己摆在对方的位置上。很多情况下人们拒绝这么做,因为有利益在里面。 — location: 1357
深刻是从网状知识结构中来的,而那种犬儒式投降式地回到自己的小世界,买完菜、做完饭,其他什么都不管,只是消极地用最小耗能法去应对,生命也可以维持下去,但就停止思考了。那就把生命的活的网变成一个死的点。 — location: 1426
年轻人要有这样的态度,不要把社会科学当作寻找答案和解决方案的一个路程,它确实给你工具,但这个工具怎么用、怎么用好,完全在于你。社会科学首先是关于你的,然后才是关于社会的。 — location: 1646
约翰·伯格当然比较经典,他的直接就是他的深度。他的那种“看”,是一种一定要看透的欲望,他不一定已经把东西看透了,你感觉到的力量是来自他那种看的努力,那种对他人非常真切的兴趣和关怀,那是他得以直接的原因。 — location: 1826
人类学作为一个学科,起点是在殖民主义。西方人要解释其他文化,然后从人类学里派生出社会学。 — location: 1880
这是我一个朋友说的西方人类学陷入的困境:一个人类学家说了点什么,是为了让别的人类学家有话可说。 — location: 1906
本质化就是认为它从来如此,一贯如此,应该如此;而去本质化是说,它现在如此,相对如此,以及马克思主义说的,历史的如此。“历史的如此”的意思是,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历史,兴起、发展和消亡,都是具体条件下的具体反映。 — location: 2159
学术机构的体制化一定会带来限制,我们需要大量的“盘根”,通过个人自由地去发展自己的伙伴,形成自己学术的思想生命。如果一定要把它们都体制化,体制就是等级性的,像塔一样,那就完蛋了。 — location: 2274
把个人经验问题化以后,比较容易心平气和,不是说那种通透的看法,而是刚好倒过来,你看到,世界其实是复杂、变动的,我在这么一个位置,很多时候让我不愉快,但这是大的格局,所谓“认命不认输”。 — location: 2504
好的人民代表就应该是乡绅。 — location: 2665
作为学者,我想到的是大家的思考工具和表达工具不够多样。中产阶级的政治正确、普世价值几乎垄断了公共表达,成了“真”的唯一表达方式。现在大家从“诚”做起,慢慢用诚实的方式开始书写自己的经历,写多了,那些靠近真的会留下来,那些抬杠式的诚实可能就过去了,然后慢慢能够把诚实的感受和大的事情结合起来看。 — location: 2892
人本身越来越不成为中心,经济活动主要就是资本的运行,这就是所谓的“脱嵌”,去嵌入性(disembedding)[2],这个趋势越来越明显。 — location: 2915
我们觉得通过越来越多的紧密接触,对西方的理解更深,更知道它的道理,会产生出亲密性。但是现在我们看,生活方式的紧密性确实加强了,但政治上的对立性也加强了,这就是太平洋悖论。 — location: 2953
突然出了一个事件,需要一个集体作为自我认同的依托时,就只能奔向国家。当然国家也提供很多话语,让你奔向它可以奔得很自然,这就是所谓新的民族主义。这种民族主义不是基于对历史、传统、文明的浪漫主义怀念和想象,而是基于一种对世界权力格局的理解,它是地缘政治意义上的民族主义。也就是说,强者这么做,我们也必须得这么做。一切都是权力和利益斗争,把世界化约为国家之间的权力场。 — location: 2956
这种留学生回国政策,把仪式和理性结合在一起,我叫它仪式经济。这个概念至少有两个意义。第一是国家投入很多钱做这个仪式,所以本身存在一个办仪式的经济。第二,真正让这个仪式获得说服力,让人信服它的,是一个经济主义话语,是经济双赢,理念上是高度经济主义的。 — location: 2979
国家不问别的,只问经济,只问发展,所以它是进步的、务实的,各路精英都应该支持的。把经济主义变成自然的、不用问的、不可质疑的原则,这是仪式的功能,让它真正进入你的潜意识,不再成为分析的对象。不管你的政治态度怎么样,通过经济仪式,大家都被笼络进去了。 — location: 2983
留学是把社会分化跨国化了。在一个国家内部的分化竞争到了尽头,必须要往外走。 — location: 3000
文化象征资本对维持金融和经济资本的跨代增值非常重要。不平等的固化都是这样,从钱到名到身份,以及空间上的转移。 — location: 3002
我的一个假设是,流动其实是对人发展抽象又实证的理论化能力的一个很重要的推进, — location: 3248
我提这个假设的意思是说,理论是互动性的,理论是一种劝说,是一种动员,如果没有这种互动的精神,就没有真的理论。 — location: 325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