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黎评论·作家访谈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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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黎评论·作家访谈1

巴黎评论·作家访谈1|3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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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相信,任何艺术形态的最高强度都是由一副深思熟虑、坚定冷静的头脑来实现的。
 E 153-154

《老人与海》本来可以有一千页以上,把村子里每个人都写进去,包括他们怎么谋生、出生、受教育、生孩子,等等。有的作家这么写,写得很好很不错,写作这行当,你受制于既存的完美杰作。所以我得努力学着另辟蹊径。第一,我试着把向读者传递经验之外的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删去,这样他或她读了一些之后,故事就成为他或她的一部分经验,好像确实发生过。这做起来很难,我一直努力在做。
 E 545-549

一个作家,如果他是好作家,不会去描写。他是创作,根据他亲身经历或非亲身经历的经验来虚构,有时他似乎具备无法解释的知识,可能来自已经忘却的种族或家庭经验。
 E 563-564

艺术家是什么?就是那些长着触角的人,知道如何追逐空气中宇宙中涌动的电流的人,他们只是靠着他们的机敏,从来就是如此。
 E 700-701

有意或无意,所有的作家都从梦里面挖东西,就算不是超现实主义者也是如此。醒着的大脑,你看,对于艺术来说是最没有用处的。写作的过程中,一个人是在拼命地把未知的那部分自己掏出来。仅仅只是把自己有意识的东西摆出来,毫无意义,真的,那是不成的。任何人只要稍微练习一下就能做到那样,任何人都能当那样的作家。
 E 766-769

每天听人家讲另一种语言,会让你自己的语言变得锐利,让你意识到以前无法察觉的微妙之处。而且,随之而来的轻微的遗忘感,会让你产生更加强烈的愿望,要去抓住那些特定的措辞和表达。你对自己的母语变得更加有意识。
 E 822-824

而且,随之而来的轻微的遗忘感,会让你产生更加强烈的愿望,要去抓住那些特定的措辞和表达。你对自己的母语变得更加有意识。
 E 823-824

此外,“文明”这个词语,在我脑子里总是和死亡联系在一起。每次我用到它的时候,就会想起一个胖到不能再胖、连动作也变得笨拙的人。对我来说从来就是如此。我不相信什么黄金年代,你知道吧。我的意思是,对少数人来说,确实存在所谓的黄金年代、少数精英分子的黄金年代;而对大多数人来说,生活总是不幸的,人们迷信而愚昧,被践踏,被教堂和政府压制。我现在依然是斯宾格勒的忠实信徒,再没有比他说得更透彻的了。他把文化和文明对立起来。文明,就是得了动脉硬化症的文化。
 E 884-888

每次我用到它的时候,就会想起一个胖到不能再胖、连动作也变得笨拙的人。对我来说从来就是如此。我不相信什么黄金年代,你知道吧。我的意思是,对少数人来说,确实存在所谓的黄金年代、少数精英分子的黄金年代;而对大多数人来说,生活总是不幸的,人们迷信而愚昧,被践踏,被教堂和政府压制。我现在依然是斯宾格勒的忠实信徒,再没有比他说得更透彻的了。他把文化和文明对立起来。文明,就是得了动脉硬化症的文化。
 E 884-888

我现在依然是斯宾格勒的忠实信徒,再没有比他说得更透彻的了。他把文化和文明对立起来。文明,就是得了动脉硬化症的文化。
 E 887-888

我儿时对艺术的第一个想法就是:艺术家为世界带来了某种新事物,同时他没有破坏任何其他事物。这似乎是一种对物质守恒定律的驳斥。这对我来说仍然是魔法的中心、快乐的核心。
 E 2262-2264

在《族长的秋天》中,那位独裁者说,要是现在不真实那也没有关系,因为未来的某个时候它会是真实的。迟早都会这样,人们相信作家胜过相信政府。 《巴黎评论》:这使得作家非常有权力,是不是这样?
 E 2425-2427

你越是拥有权力,你就越是难以知道谁在对你撒谎而谁没有撒谎。当你到达绝对的权力,你和现实就没有了联系,而这是孤独所能有的最坏的种类。一个非常有权力的人、一个独裁者,被利益和人所包围,那些人的最终目标是要把他与现实隔绝;一切都是在齐心协力地孤立他。
 E 2448-2451

作家的写作手法过于自传化是一种危险,起码是一种很大的诱惑。一点点自传加上很多的想象才是最佳的写作。
 E 2798-2799

主题是边界,事物越界便失去本身的意义。我们的生活在最接近那边界的地方展开,我们随时都冒着穿越它的危险。
 E 3114-3115

但我尤其要强调,小说首先是建立在许多基本词语之上的,就像勋伯格的十二音列。在《笑忘录》中,词列如下:遗忘、笑声、天使、“力脱思特”、边界。在小说的推进过程中,这五个关键词被分析、研究、定义、再定义,因而转变为存在的类别。小说建立在这几种类别之上,如同一座房子建立在它的横梁之上。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的横梁是:重、轻、灵、肉、伟大的进军、狗屎、媚俗、热情、眩晕、力量和软弱。因为它们明确的特征,这些词不能被同义词取代。这总是得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给译者听,他们——出于对“优美文体”的考虑——企图避免重复。
 E 3126-3131

我这辈子的渴望是统一问题的极端严肃与形式的极端轻薄。这不是一个纯粹艺术上的渴望。一种轻浮的形式和一种严肃的主题,两者的结合立刻使我们的戏剧——那些发生在我们床笫间,也发生在历史伟大舞台之上的,和它们可怕的无意义露出真相。我们经历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。
 E 3170-3172

当小说家“有话想说”时,这其实是一个讯息。其中有政治的内涵,或是宗教的讯息,或是宗教的法令。用萨特和其他政治伙伴的话来说,这是一种“干预”。这表示,作家想要传达他的世界观,传达某些事实,他的作品中有一种隐含的意义。我反对这样的“干预”。福楼拜描写了一个完整的世界,但他却没有任何话要说,换句话说,他没有任何讯息想传达,对改善人类的生存环境也拿不出一剂良方。
 E 3253-3257

我想这就是我的那些小说的主题。这些想法从何而来我并不知道,但这种主题很适合我。推动这些故事的动力就是:失去、寻找、发现,还有失望,以及对世界的一种新的认识。
 E 4510-4512

所以我们的小说也是一回事:我们走过一个个虚假的场景,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本人是真实的,这种处境是真实的,从某种意义上讲,这是一种承诺,是一种真实的关系。这就是我想要写的东西。
 E 4602-4604

家庭琐事和日常生活,会让人对其他世界的向往(这正是想象力所系)渐渐消逝。
 E 4728-4729

《巴黎评论》:你曾说,符号学是一门说谎的学问。 埃科:与其用“说谎”,更应该说是“讲述真相的反面”。人类会讲童话,会幻想新世界,会犯错——还有,我们会撒谎,所有那些可能性都归结到语言。
 E 5691-5693

而在写作时,总有一个临界点,你在那一刻跳下火车,为的只是第二天早晨重新上车。
 E 5767-5768

《巴黎评论》:如今你最大的乐趣是什么? 埃科:夜读小说。有时,我觉得好奇,作为一个天主教的叛徒,会不会仍有那个柔和而清澈的声音在我脑海低语,说小说给人太多快乐,不能在白天读?因此,白天通常用来写论文和努力工作。
 E 5813-5816

按我的观点,知识分子是一类具有创造力、生产新知识的人。一个农民,领会了一种新的嫁接术,能生产出一个新的苹果品种,在那一刻,他所做的就是一种知识分子的行为。相反,一辈子重复同一门海德格尔课的哲学教授,算不上知识分子。批判的创造性——对我们所做的提出批评或创造出更好的方法,是知识分子职能的唯一标识。
 E 5890-5893

埃科:我喜欢一个说法,叫固执的无兴趣。要培养一种固执的无兴趣,你必须把自己局限在特定的知识领域。你不可能对事事都求知若渴,必须强迫自己不要样样都学,否则你什么也学不到。文化在这个意义上,关涉的是知道怎么遗忘。
 E 5907-5909